奧爾沙喀秋莎火箭炮紀念碑
來家里做客的朋友,都會一眼看到擺放在餐桌上的一個精美、雅致的俄式茶炊。每每觀賞這個茶炊,都會使我聯想起它背后的一段故事。
那還是1988年,我在國家建筑材料工業局工作。一天,在對外經貿部工作的大學同學打來電話說,黑龍江肇東亞麻紡織廠購買了蘇聯全套亞麻紡織設備,根據合同,蘇聯負責培訓中國專家,為期兩個月,問我是否愿意借調去做翻譯。
俗話說,隔行如隔山。我大學畢業后,一直從事材料科學、硅酸鹽材料工藝學方面的工作,對紡織工藝學可以說是一竅不通。俄語日常語匯與專業術語有著天壤之別。如,俄語гитара一詞,在日常語匯中是樂器“吉他”的意思,而在紡織工藝學中則是梳麻包養網機上的“托架”。如果不懂專業,在梳麻機上翻譯出個“吉他”來,真要令人捧腹了。
一向愿意“包養女人自我挑戰”的我,最終還是決定接下這個分量不輕的任務,去翻越紡織工藝學這座山。中國的民諺說得好,“藝多不壓身”麼。
出國前,只有一個月的準備時間。我從北京圖書館借來最新的俄文版《亞麻紡織工藝學》和它的中文譯本,一面通過中文譯本學習亞麻紡織工藝流程,熟悉設備構造和工作原理,一面從俄文版中挑選出對應的“термин:專業術語”。用了不到一包養俱樂部個月的時間,終包養甜心網于“啃”完這兩個“大部頭”,積累了大約三千條術語。
十月份,黑龍江肇東亞麻廠廠長孫國富帶著工藝師丁明廉、機械師王炳森,一同來到北京,與我匯合,組成了赴蘇聯亞麻紡織專家培訓團。
孫國富中等身材,相貌堂堂,足智多謀;丁明廉個子高挑,溫文爾雅,風趣幽默;王炳森寬寬額頭,鬢發稀疏,緘默隨和,是他們三人中的長者。我的年齡只能排在他們的最后,成為培訓團里的“老疙瘩”。說起我在黑龍江當兵團戰士的經歷,瞬間拉近了我們之間的距離,成為一見如故,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經過十多小時的飛行,我們到達了莫斯科謝列梅捷沃國際機場。雖然已經進入了冬季,北國之都莫斯科還未下過一場真正的大雪。陰冷潮濕的西北風一陣強似一陣,鉛灰色的云團聚集在低矮的蒼穹下,不斷翻滾著,變換著,向東南方向快速移動,預示著暴風雪的來臨。
在使館商參處工作的大學同學,把我們接到位于莫斯科市西區列寧山的使館招待所下榻。那時,中、蘇兩國在經歷了近三十年的“意識形態爭論與對峙”后,關系尚未正常化,處于惟妙惟肖的“解凍期”,彼此往來的人員和代表團寥寥無幾,偌大的招待所里幾乎見不到幾個人,正所謂門可羅雀。我們需要在這里等待來自白俄羅斯奧爾沙市亞麻紡織聯合包養體的工作人員,去那里參加培訓。
老孫他們三個人是第一次出國,第一次到莫斯科。稍事安頓后,我們便抓緊時間,乘坐四通八達的地鐵,先后參觀了紅場、列寧墓、紅場對面的莫斯科大百貨商場“古姆”,以及久負盛名,堪與圣彼得堡的艾爾米塔什博物館(冬宮)、巴黎盧浮宮、倫敦大英博物館、紐約大都會博物館媲美的莫斯科國立特列恰科夫美術博物館。所到之處,都會遇到當地人們彬彬有禮,但卻警飭謹慎的目光。
第二天,白俄羅斯奧爾沙市亞麻紡織聯合體教育培訓科的科長娜塔莉婭專程趕來接我們。看上去,她大概三十出頭,中等窈窕的身材,穿著長款皮外套。在她白凈的臉上,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尖尖的下巴,尤其是深陷的眼眶、長長的睫毛和略顯突出的顴骨,使整個面孔看上去更加生動,是位標準的“金發碧眼”斯拉夫族美女。
“你們中間誰會講俄語?”見到我們,她莞爾一笑,溫存地問到。
丁明廉朝我詭秘地眨眨眼,“咋地了,丁翻譯官!咋就抹不開啦?”我知道,他并無揶揄之意,只想與我打趣,便一本正經地對娜塔莉亞說:“很高興認識您,感謝您專程來莫斯科接我們!我就是培訓團的俄語翻譯。”
娜塔莉亞性情開朗,主動伸出手來與我握手。“您是在莫斯科學的俄語吧?莫斯科音很純正!你們就叫我娜塔莎吧。我負責這次你們的培訓事務,今后有事盡管找我。”她邊說邊向老孫他們熱情地打著招呼。這是我們初到蘇聯后,第一次見到的笑臉。
在娜塔莎的陪同下,我們乘坐火車來到了享有“萬湖女大生包養俱樂部之國”美譽的白俄羅斯,來到了歐洲第二大河流第聶伯河畔的水路、鐵路交通樞紐重鎮奧爾沙市。蘇聯最大的亞麻紡織聯合體就坐落在這個只有十幾萬人口的城市里。
她把我們領到聯合體招待所,一幢寬闊明亮的二層樓。為了保證我們的休息,每個人分配到一個單間。客房陳設簡潔:一張鋪著聯合體生產全套亞麻臥具的單人床,一個寫字臺和一把椅子,一臺蘇聯生產的電視機,洗漱池就安裝在客房里。樓層里有公共衛生間。整棟招待所里似乎只有我們這幾位客人。稍事收拾停當,娜塔莎和招待所的女經理已經走上樓來看望我們。
“怎么樣,還滿意吧?”娜塔莎一面問道,一面把女經理塔季亞娜介紹給我們。塔季亞娜有五十開外,一看就是個老成持重的人。
“你們是我幾十年來見過的第一批中國人,很高興你們成為我的客人!現在已經進入冬季了,晚上會比較涼。我已包養妹安排人給你們在房間里放個電暖氣,出門在外要多保重身體。還有什么需要,可隨時找我。”塔季亞娜用主人的口吻,溫和地說著。
在這里,我們將要度過近兩個月的時間。為表達對她們周到安排的感謝,團長孫國富取出事前準備好的禮品,兩對純棉繡花禮品毛巾,分贈給兩位女士。
接過禮品,望著手中提花凹凸有致、做工精細的中國純棉毛巾,兩位女士已是喜形于色。塔季亞娜激動不已地說,“記得小時候,家里有兩個中國制造的暖水瓶,既好看,又耐用。已經幾十年沒見過中國的商品了。瞧,這毛巾的提花多美,質地多好!我可舍不得用。”
那時的蘇聯,雖然擁有足以震懾美國的戰略核力量,常規軍力遠超美國,經濟實力也僅次美國,雄踞世界第二,但市場上的商品卻十分匱乏。我們在莫斯科時,見到蘇聯最大的“古姆”百貨公司,貨架子成排空置,即使有一些商品,也被標注上“非賣品”,或是“樣品”的字樣,有價無貨。要想買到像樣一些的“緊俏商品”,就必須到只能用外匯購物的“別廖斯卡-小白樺商店”才能買到。很難想象,蘇聯的老百姓是怎樣生活的。
到達奧爾沙的第二天,在娜塔莎的陪同下,我們來到聯合體的技術科。總工藝師帕維爾•彼得羅維奇和機械師格里戈里•格里戈里耶維奇已等候我們多時。他們將擔任培訓的授課工作。
換上工作服,在他們三個人的陪同下,開始上培訓的第一課,參觀亞麻紡織聯合體。
這座亞麻紡織廠無論是建筑規模、先進的生產工藝,還是生產的亞麻制品門類,在白俄羅斯,乃至全蘇聯,都應是名列前茅的。在經過一個多月的時間后,我終于從北京圖書館借來的兩本“大部頭”教科書中走出來,走進了真實的亞麻紡織廠。
總工藝師帕維爾邊走邊介紹到,紡織廠擁有近四萬紡紗錠,各類織機四百多臺,漂染生產線十余條,每年可生產亞麻紗五千余噸,亞麻面料一千多萬平方米。
由于白俄羅斯土地平坦肥沃,水資源充足,氣候良好,化肥產量和農業機械化程度高,具有發展農業生產的良好條件。因此,白俄羅斯盛產亞麻原料,是蘇聯重要的亞麻種植和生產基地。
“你們沒注意到嗎,清淡素雅的亞麻花還是我們白俄羅斯的國花呢!在我們國徽的右側就是亞麻花,左側是苜蓿花。”娜塔莎不失時機地插言說道。
寬敞明亮的廠房包養網站,震耳欲聾的紡織車間,色澤明快、種類齊全的制成品展示廳,以及聯合體所屬的運動場、職工食堂、幼兒園和學校,無不給我們留下深刻的印象。
機械師格里戈里五十出頭,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更大些。參觀的一路上,他寡言少語,不時地掏出“巴比羅薩(一種帶長紙嘴的俄式香煙,包養網俗稱大白桿)”猛抽幾口。這種煙勁頭包養很包養情婦大,味道很沖,很嗆人,有點兒像東北的“蛤蟆頭煙”,離他老遠,你都能嗅到那股濃濃的煙袋油子味兒。他那始終陰沉的臉與娜塔莎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因他是我們這次培訓的主要講師,接下來的時間里,我們將如何面對這位目光中似乎含有“敵意”的“教官”?一陣局促不安掠過我的心頭。參觀結束后,我心甚怏怏地回到招待所。老孫他們雖然語言不通,但似乎也感受到了正在襲來的“冷漠”。
我們心里都明白,許多技術的關鍵問題,仿佛像一層窗戶紙,一捅就破。但這種“技術訣竅”,英語稱為Know-how-諾號,并不包含在專利技術中,而是裝在掌握技術專家的心里。從某種意義上說,格里戈里已經成為我們是否能夠掌握相關“技術訣竅”的關鍵人物。
一場醞釀已久的暴風雪,一夜之間,把奧爾沙變成了銀白色的世界。驟雪初霽,冬日里的太陽似乎拉近了與人的距離,顯得格外清晰,格外耀眼。但陽光的溫度卻好像被冰雪冷卻過似的,怎么也熱不起來。雖然招待所里早已供暖,但房間里依然不暖和,我只好把電暖氣也打開,驅逐寒氣。
兩周的授課即將結束。格里戈里果然不出所料,包養感情講課時擺出一副“斯魯日巴,斯魯日巴爺(公事公辦)”的架勢,照本宣科,幾乎講的都是教科書上的那些內容,就連我這個紡織工藝“門外漢”聽著也不解渴。
老孫他們三人見狀也心急如焚,抓耳撓腮,一時沒了章程。別看老孫在國內、在工廠里也是個一言九鼎的人,但他卻拿這個倔強的白俄羅斯機械師沒辦法。
“丁翻譯官,這事咋辦吶?這樣學習下去,回去也沒法交差。你給支個招兒吧。”老孫的口氣中似乎帶著懇求。
“我覺得我們同格里戈里之間還缺乏感情溝通。你們想,中蘇兩國之間已經對峙了幾十年,在許多蘇聯人的眼里,中國人可能就是‘背信棄義’的人。”我直率地對老孫說。
“那你說該咋辦?!”老孫三人幾乎不約而同地問到。
“根據我同蘇聯人打交道的經驗,格里戈里對我們的態度還算是好的,比他態度差的人還很多。我想,我們的任務是來學習技術,不是來同他們論戰孰是孰非。他不過是個普通老百姓,也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我們應該主動拉近與他之間的情感,贏得他的好感。”我的話音未落,老孫似乎已經察覺到,我要打他的主意。
在北京時,我已注意到,老孫有個嗜好,只要是在一起吃飯,他總要“整幾口”。來蘇聯前,他特意準備了好幾瓶紅星二鍋頭,以備不時之需。
丁明廉與我心有靈犀,立刻明白了我的暗示,對老孫說:“別磨嘰了,拿兩瓶出來做個貢獻吧!”
“只要長期包養能夠學到真東西,我這百十來斤就交代在這兒也沒問題。差啥?!”老孫說著,嘴一撇,眉毛一揚,從行李箱掏出兩瓶65度紅星二鍋頭。
自1985年戈爾巴喬夫當上蘇共總書記伊始,在全蘇聯開展了一場曠日持久的“反酗酒運動”。根據有關規定,每個成年公民每月只配給兩張酒票,可買兩瓶伏特加;如發現公民酗酒,黨員可開除黨籍,公職人員可開除公職。限酒令可謂嚴苛。但也正因如此,“薩馬哄(自釀的白酒)”也悄無聲息地在嗜酒如命的酒徒中傳播開來,致使大量白糖和古巴進口砂糖脫銷。
真正的伏特加已然變成了“硬通貨”,被我們稱為“手雷”。我們寄托希望于這兩枚“手雷”,去“扣開”格里戈里“感情的閘門”。
快到一年一度的“十月革命節”了。直至今日,十月革命節仍然是白俄羅斯的重要節日,從政府到民間都要放假,舉行游行慶祝活動。
在同老孫三人商量之后,我給使館商參處撥通了電話。使館也認為這是拉近兩國人民之間情感的契機。
我們一同找到“教官”格里戈里,明確表示希望參加游行慶祝活動。
聽到我們的請求,格里戈里臉上多日的“陰霾”頓時一掃而光,露出了燦爛的笑臉。他興奮包養網地說,“慶祝游行結束后,我請你們到家里做客,咱們一起喝幾杯!”
“手雷”還沒拋出去,“教官”的“感情閘門”已經洞開。我們一個個竊竊自喜,樂不可支。
11月7日一早,我們一行四人穿上節日的盛裝,在老孫的帶領下,來到紡織聯合體的大門前。“教官”格里戈里早已等候在那里。
他頭戴黑羊絨皮帽,系著一條深色領帶,穿著藍灰色西裝大衣和一雙擦得锃亮的皮鞋,顯得格外容光煥發。此刻的格里戈里更像一位和藹可親的兄長。他給我們的胸前一一別上喜慶的紅綢結,把一面面小紅包養旗分發到包養網我們手中。他把我們領到游行隊伍的最前列。在他左手邊,是他心愛的小孫子阿廖沙,大概只有七、八歲。小男孩長得很帥氣,頭上包養金額戴著縫有小五星的“布瓊尼式”小軍帽。
在歡快的軍樂聲中,我們揮舞著手中的小紅旗,隨著游行隊伍愉悅的人群,穿越奧爾沙最主要的大街,來到解放奧爾沙無名烈士紀念碑前敬獻花束。無數雙眼睛向我們投來友善的目光。
游行結束后,我和老孫兵分兩路。老孫回招待所取事先準備好的二鍋頭,我隨格里戈里去他家菜窖挑選土豆、洋蔥、洋白菜。我要給我們的“教官”露兩手,以增加節日的氣氛。
待老孫趕回來時,一鍋香噴噴的“丁式羅宋湯”已擺放在餐桌上。濃濃的牛包養網肉湯加上白俄羅斯特有的甜口土豆、洋蔥、洋白菜,還有腌酸西紅柿,再撒上胡椒面,令人饞涎欲滴。我對“教官”說,“我們每天都要和亞麻纖維打交道。今天我再做道中包養國名菜拔絲土豆,請你幫我弄些砂糖來。”
我將雪白的砂糖放進平底鍋,用小火把糖熬成粘稠、透明的液體,把剛炸好的土豆塊倒入鍋中一翻滾,土豆塊便披上了晶瑩剔透的糖衣。用筷子夾上一塊,就能拉出一米來長的糖纖維。身旁的格里戈里睜大了眼睛,密切注視著神奇的烹飪表演,贊不絕口。因為拔絲土豆俄語不好翻譯,我就翻譯成“帶糖纖維的油炸土豆”,引得他開懷大笑,笑聲感染著在場的每個人。這也許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探索中餐拔絲土豆烹飪的“技術訣竅”。
老孫代表我們,把兩瓶北京二鍋頭酒贈送給格里戈里。我們的“教官”望著從中國背來的二鍋頭,欣喜若狂,眉飛色舞。他把酒倒進玻璃杯中,足有一兩多。在與我們碰杯后一飲而盡。氣息香馥、醇厚甘冽、清香純正的二鍋頭直把他燒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忙抓起一段酸黃瓜,用鼻子狠狠地嗅了一下,把酒勁兒壓了下去。待他醒過味來,才看到酒瓶商標上寫的65度字樣。
“好烈的酒,太過癮了!”格里戈里的面頰已被烈酒燒得通紅。“我都干了,你們也要喝干!”
我對老孫三人說,“這酒看來是非喝不可了,否則他會認為咱們不夠朋友。”說完,我舉杯,來了個一口悶。見狀,老孫三人也喝干了杯中酒。
幾杯酒下肚,格里戈里已是談鋒頗健、豪放大度,極具幽默感。丁明廉往酒瓶蓋子里倒了一些酒,用火柴一點,“騰”地冒起了藍色火苗。然后他指指格里戈里的嘴,玩笑地抽出一根火柴,示意要“點燃”他口中的酒。昔日陰沉的臉早已酒酣耳熱、笑逐顏開。
下午,到了當地人喝午茶的時間。格里戈里擺出家傳的俄式茶炊“薩馬瓦爾”,市場上罕見的方糖,一瓶鮮牛奶,一碟新鮮檸檬片,一些自家烤制的甜長期包養點,款待我們。造型別致的“薩馬瓦爾”引起我的極大興趣。
記得在莫斯科參觀特列恰科夫美術博物館時,俄羅斯著名畫家庫斯托季耶夫1918年油畫作品《商婦品茗》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畫中就有這種銅制茶炊,很像中國的火鍋。但俄式茶炊只是用來燒開水。人們把沏好的釅茶倒入茶杯,約三分之一,加入方糖或蜂蜜、牛奶和檸檬片,擰開茶炊的龍頭,注入開水,一杯飄香四溢的茶便制作成功。
“這種茶炊在什么地方可以買到?這也是一種獨特的茶文化。”我迫不及待地問道。包養網
“現在茶炊是緊俏商品,即使有錢,也很難買到。”格里戈里坦誠的回答,使我立即打消了不現實的念頭。
節日過后,格里戈里繼續擔任我們的“教官”。他把幾十年做亞麻紡織機械師積累的豐富包養app經驗,毫無保留地融匯到授課的內容中。他還采取了現場授課的做法,把一些通過圖紙也無法了解的內容記下來,帶我們去機修車間,請老技師拆開零部件,直觀地講解結構和需要格外注意的問題。
一個多月下來,我們都感到收獲頗豐。我們已經與格里戈里成為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11月26日,我們早早結束了課程,回到招待所,然后分頭去商店。因商店商品實在單調、匱乏,只買到了一些魚肉罐頭。這一天是丁明廉的生日,我們準備為他慶賀一番。
正在準備生日晚餐時,我們的“教官”手捧一束鮮花,拎著一個大蛋糕,與他的同事一起來到招待所。見到丁明廉,他一把緊緊地摟住壽星,給了一個突如其來的“熱吻”。看樣子老丁是第一次領教這種“殊禮”,一時漲紅了臉。在我的寢室兼辦公室里,我們同白俄羅斯的朋友們,一道為丁明廉過了一個非比尋常的生日。
進入12月份,天氣越來越冷。一天,我從電視新聞節目中了解到,12月7日,在蘇聯亞美尼亞共和國列寧納坎和斯皮塔克兩市發生了6.9級大地震,整座城鎮被夷為平地,已有兩萬多人罹難,近五十萬人無家可歸。
從電視中我看到,列寧納坎市一所小學校的廢墟中,一次就運出了五十多具兒童的尸體,痛不欲生的家長們在殘垣斷壁中哭泣著尋找著自己的孩子,一些還活著的人們在瓦礫中呻吟著呼救。畫面催人淚下。
蘇聯全國各地發起了緊急救援活動,人們紛紛捐款、捐物、獻血,每天都有上百架飛機、數百列火車和無數汽車,裝載著藥品、衣物、食品、帳篷等大批物資源源不斷地運往災區,各地救災隊伍也紛紛趕往災區。我們所在的白俄羅斯和奧爾沙市的人們也已行動起來。
我把了解到的災情,立即向培訓團團長老孫做了匯報。老孫問到,“你有啥主意?說來聽聽,我會全力支持你。”
“我們是在這里短期培訓,所帶的經費也很有限。是否能每個人捐一百美元,聊表我們對災區人民的慰問?這也是我們與蘇聯老百姓溝通感情的契機……”我話音未落,老孫三人異口同聲表示贊同。
我和老孫一起把捐款送到亞麻紡織聯合體工會,然后返回到技術科,繼續參加培訓包養網。
中午。我們再次來到每天就餐的職工食堂。只見正對著大門的柱包養網子上,一張鮮紅的紙上寫著以聯合體工會名義發的感包養網謝信,我們幾人的大名躍然紙上。
感謝信寫道,正在我們亞麻紡織聯合體參加培訓的幾位中國同志,在聽到亞美尼亞發生大地震的消息后,發揮了國際主義的援助精神,為亞美尼亞的災民捐助包養網救濟款。對中包養app國同志這種高尚的人道主義精神深表衷心感謝!向中國同志學習!
未待我們醒過神來,娜塔莎帶領著職工食堂的全體廚師和服務人員,已經穿著整齊地迎上前來,包養留言板為我們每人贈送包養網評價了一束鮮花。他們將我們帶到大餐廳旁的小餐廳就座。
只見桌子上早已擺滿了豐盛的午餐,有“黑黃金”之美譽的鱘魚籽醬,香甜可口的紅菜湯,俄式土豆雞蛋沙拉,主菜是罐悶牛肉,配上食堂自制的酸黃瓜和剛剛出爐的黑列巴。我們幾人看得饞涎欲滴。
丁明廉望著我問到,“咋整出這麼大動靜啊?!”
我們來到奧爾沙,一直吃大灶,職工吃啥我們就吃啥,肚子里的油水也不多,還沒正經開過洋葷呢。因此他的問話我一點也不稀奇。
娜塔莎見我們幾個人干坐著,誰也不動刀叉,甜蜜地笑著對我說,“大家不必客氣,這是食堂專門為你們準備的。以后你們就到這里來就餐。”
老孫沒聽完我的翻譯,早已按捺不住,朝著大家說:“咱們來蘇聯已經一個多月了,今天就體驗一把,差啥?!”說完,他率先舉起了刀叉。
我們捐款的事情不翼而飛。白俄羅斯國家電臺、電視臺,以及當地的真理報,對我們進行了追蹤報道。一時間,我們成了當地的“名人”。
幾天的小灶吃下來,老孫三人又犯開了嘀咕。按當時短期出國的規定,每天的伙食費只有八美元。照這樣吃下去,恐怕連伙食費都交不起了。
“海嘉,你去工會打聽一下,照這吃法,每天要付多少伙食費,別到時候出洋相,那可就磕磣了。”老孫與我商量著。
來到工會主席的辦公室,我把我們的擔心做了面陳。
沒想到,工會主席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反而笑著問道,“中國同志甜心寶貝包養網們這些天吃得是否滿意?”
“我們非常滿意!”我不假思索地說。“但是我們每天的伙食費很有限,這樣吃下去,我們恐怕要包養情婦付不起餐費了。”
工會主席笑容可掬地對我說,“你們滿意就好!實不相瞞,我們工會委員會已經召開過特別會議,大家一致贊成為你們提供免費的中、晚餐,而且免去你們來奧爾沙以來的伙食費。大家希望用這種方式表達對中國同志的衷心感謝。”
更令我們出乎意料的事情再次發生。
當我們結束培訓,即將離開奧爾沙返回祖國前,工會主席再次把我們請到他的辦公室,為我們每個人贈送了一套精美、雅致的俄式茶炊。
我們自然喜出望外,真有“受寵若驚”之感。在我略感疑惑之時,我望見了我們“教官”格里戈里臉上露出會心的微笑。
一晃二十多年過去。蘇聯早已解體。我們曾經生活和工作過的白俄羅斯,這個昔日“喀秋莎”火箭炮的故鄉,早已成為中國的好伙伴、好朋友,成為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的重要合作伙伴。
白俄羅斯有句名言:“友誼和兄弟之情勝過所有的財富”,白俄羅斯人民常說:“牢固的友誼利斧難破。”中國人民也有句名言:“交得其道,千里同好,固于膠漆,堅于金石。”
這個造型典雅、色彩濃郁的茶炊,記憶著一段美好的往事,它是中、白兩國人民之間友誼的包養網象征,它時時點燃起我心中珍藏至今、溫馨的情愫,常常回想起難忘的奧爾沙!(作者:丁海嘉 文化部外聯局原駐外參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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